生命科学研究的道路充满无限可能：宋保亮院士访谈揭秘

2023 年 4 月 10-14 日，中国细胞科研领域内最具影响力的盛会之一——“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第十八次会员代表大会暨2023 年全国学术大会•苏州”隆重召开。

会议邀请了海内外著名专家、院士以及各领域顶尖学者进行大会报告，涵盖了细胞信号转导、细胞代谢、神经、发育、生物节律、干细胞、医学、细胞器相互作用、衰老等各个领域。

中国科学院院士、武汉大学泰康生命医学中心主任、新一届（第13届）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理事会理事长宋保亮教授，为大家分享他的经验和独到观点。

Q

在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2023年全国学术大会上，您将就任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第13届理事会理事长，请问对于中国细胞生物学在新时代的发展建设，您有哪些设想和期待？

A

宋保亮：细胞生物学在生命科学领域里起到承上启下的核心作用，细胞是生命活动的基本单位，上到器官、组织与个体生理病理的变化，下至分子水平，如：各种各样的基因转录、蛋白质功能的改变、信号转导等，都离不开细胞生物学相关研究。

我们看到，自1980年成立到现在，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在促进中国生命科学发展的过程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而且经过这几十年的努力，特别是在裴钢理事长、陈晔光理事长的带领下，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在业内的影响力持续飞增，可以说已成为生命科学领域影响力最大的学会之一。

从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来看，生命医学是一个生机蓬勃的领域，也是一个竞争异常激烈的学科；再看我们国内，“高质量发展”是当前的关键词和首要任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

以上国内外大背景，共同对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包括：要促进学科的发展；要搭建平台，促进国内外的学术交流、思想碰撞；要助力人才的培养，为业内学生、研究人员提供一个良好的展示自我和互相交流的平台；要做好科普工作，提升国民科学素质；还要做好促进成果转化方面的工作，等等。

总的来说，中国细胞生物学学会发展至今，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新的时代，我们仍然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为国家的发展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Q

在本次全国学术大会上，您发表题为“胆固醇代谢调控新机制及潜在应用”的主旨报告。请问对胆固醇调控新机制的深入研究除了有助于发现降脂药物的新靶点外，还有哪些重要意义？

A

宋保亮：胆固醇是细胞活动乃至个体活动必不可少的一个脂类物质，它的功能涉及到方方面面，从胚胎发育、信号转导，到激素合成，再到疾病的发生以及衰老，还有神经系统的活动、免疫系统的活动等等，都受到胆固醇的影响。

当然，最常见的就是由于胆固醇过多引起的代谢性疾病，我们对胆固醇调控新机制的深入研究有助于新型降脂药物的研发，这一点是最受关注的。

除此之外，这一生命科学的基础研究还有很多重要意义。比如，在“治未病”方面，当我们深入了解了胆固醇调控的一些新机制，就能够以此指导我们通过健康的生活方式来预防相应的疾病，而不至于等到疾病已经形成时再服药治疗。

另外，胆固醇与很多疾病的发生发展有关，比如在肿瘤微环境中，胆固醇及其衍生物影响免疫细胞功能；在神经系统疾病中，胆固醇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是，胆固醇与这些疾病的具体关系我们并不没有清楚。虽然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我们对脂代谢的认知仍非常有限，需要持续对胆固醇调控机制进行深入研究，再挖掘其应用前景，这种探索是无止境的。

Q

您和您的团队在一个哈萨克族家系中，鉴定到LIMA1基因突变与该家系低胆固醇水平相关。将二者精准的关联在一起，有点像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能否请您简要回顾一下这一突变位点的发现过程？

A

宋保亮：在我们的研究工作中，人类遗传学是重要的关注点。我们致力于寻找跟人类疾病发生相关的，或者是跟疾病抵抗相关的基因突变。LIMA1基因突变的发现就得益于我们有意识地寻找与疾病抵抗相关的有益突变。

在开展上述工作时，我们会优先选择有特色的人群作为研究对象。以哈萨克族群体为例，他们的遗传背景比较独特，基本上一直是民族内通婚，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比较独特，饮食以牛羊肉为主。我们猜测在这些特色的背后，往往存在着与众不同的基因突变，所以会更积极地在这些有特色的人群中开展基因检测相关研究。

由此可见，这一成果的发现，看似是“大海捞针”，好像全靠运气，但实际上是我们多年来积淀的经验和锻炼出的科研能力在指引着我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Q

您现在还担任国家基金委“糖脂代谢的时空网络调控”重大研究计划专家组组长。请问这项研究计划开展的情况如何？后续将产生哪些重要成果？

A

宋保亮：迄今为止，“糖脂代谢的时空网络调控”重大研究计划已经执行了4年多时间。在今年进行的中期考核中，我们被评为“优秀”。

我认为，在这个计划的支持下，我国科研工作者能够在糖脂代谢领域有更大的发展。这是因为，该计划的专家组成员们对待支持的项目，不仅认真负责，甚至是“挑剔”，这种高标准、严要求使得糖脂代谢领域的年轻学者能够更好地成长，使得很多项目的进展会更顺利。

另外，该重大项目的启动具有很好的前瞻性。彼时，从事糖脂代谢的研究者并不多，而我们已经认识到糖脂代谢不仅与代谢性疾病有关，还跟肿瘤、神经退行性疾病、生长发育缺陷等很多疾病都有关系，所以，我们在这个方向进行了提前布局。

未来，“糖脂代谢的时空网络调控”重大研究计划不仅仅对于代谢领域的发展，它对于刚才提到的这些相关的领域的发展，都会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

Q

成为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需要很有优秀的品质，请问您认为哪些品质至关重要，以及应该如何培养？

A

宋保亮：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青年科研工作者，很多品质都是必不可少的。

首先，要真正对科研有兴趣，要培养这种兴趣并保持下去。我个人之所以选择从事胆固醇代谢领域的研究这一方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对胆固醇的代谢机制非常感兴趣，在探索中总能感受到这些机制非常有趣、令人着迷。

其次，我经常跟研究生同学们说的是，不要打游戏，要每天坚持读一篇文献等等，要持之以恒地努力。

第三，我觉得要主动培养适合生命科学研究的思维方式。与数学、物理、化学不同，生命科学研究的思维方式很发散。生命科学研究通常没有固定的路径可循，所以要积极培养发散性的思维和创造性的思维能力。